2014年3月18日 星期二

那就無聊吧,柏林



休假進入第七天,我整整感冒了六天,真是太靠腰了!重點是至今仍未好。

我是一個經常出差旅行的人,但我不常休假旅行。距離上次真的請了長假(大概之於我本人,超過五天就算長)出國休假,那已經是2010年的事,而那次也是來德國。

我跟德國有一種奇怪的緣分,像模小姐會說:她覺得德國一次就玩夠了。我心裡卻揣著,下次再來德國放風吧。一直到最近,比較理解為什麼。

那天,辦公室其他team來的新妹妹(姑且稱之新咩),年紀小我一歲,很活潑、可愛、奔放,某個週五下班,她說要去gay bar玩耍,隔週一我問了她好玩嗎,然後新咩便開始探奇本人的私領域,她對我週末做哪些事、平常有何喜好,感到高度好奇,直至我說,沒幹嘛,就是在家做飯、看做菜節目、練鋼琴、上鋼琴課、看書⋯⋯偶而得在家工作。

新咩聽完,毫不掩飾地露出超超超超超超超級無敵失望的表情,開口吐出:「好、無、聊!」

當下我真是,腦中瞬間反省了800遍,我的生活很無聊嗎?還是我整個人都很無聊?我只是不愛跟人家混,也不喝酒、跑夜店,討厭去人多的地方,喜歡跟固定的人吃飯,熱愛在家陪NINI,這樣也無聊?

如果是個8字頭,我就勉強原諒她年紀小,偏偏她只小我一歲,打擊莫名大。新咩說,她剛來上班時,覺得我很有距離感,所以不敢跟我說話,因為她就坐在我的45度對角線,即便我已經擺了一大堆東西阻止她的眼神直接與我對上。

後來這小姐,想到就給我撲上來,只差沒跟我勾肩搭臂、稱兄道弟。別問我在哪漏了破綻,我至今還想不明白她何時發現我搞笑、面露殺氣的時候多半在發呆與腦子空空。

我認識的德國,也是如此,看似嚴謹、有一大套規矩在維持運行,卻在小處藏著放浪不羈,如柏林。共產美學、東德遺物、列寧、希特勒⋯⋯都在柏林,可這城市卻用自己的特立獨行、奇裝異服,讓創意、藝術充滿這城市。

所以比起美國,我喜歡有歷史深度的歐洲多一些,比起英國的傳統條理、法國的奔放不拘,我又多喜歡德國一些。

那就無聊吧。

《等模小姐買藥油,等到我都累了,是有多想買藥油?》

2014年3月9日 星期日

倒數46小時



倒數46小時,模小姐於2350已經起飛,我現在開始緊張,是正常的嗎?

這周去跟心理醫生約會,這次的約會不畫畫了,雖然我還蠻喜歡前幾次畫畫的內容,通常是他看我畫,畫完他會跟我說他看到什麼。於是,他給了我兩張表格,要我填,嗯,頓時腦中一片空白,一個字也填不出來。

他看我填表有困難,他又換了個招式,要我寫一封信,我還是愣在原地,腦中依舊一片空白,連一個字都擠不出來。他也沒勉強我,就是讓我見不到面的這兩周,好好想想,如果可以,就試著寫。

上周五,我第一次把本人與心理醫生約會的……嗯,瓶頸,告訴模小姐。她忍不住扳起臉來,「其實現在的妳,跟上次在聖地牙哥時,沒有兩樣。」就是完全沒進步的意思。

那時,溫暖的聖地牙哥已入深秋,我們坐在港邊,停泊著許多遊艇的港邊,烤著火。

明明我是個記憶力不是太好的人,尤其這幾年,但太粗糙的遺忘方式,在某些相似場景時,我還是會忍不住想到一些畫面,重疊在一起,可能是在飛機上、在飯店、在機場、在韓亞航……

時間在倒數,我還是把今晚該吞的藥吃完,睡覺去,醒來焦慮感應該就會減緩,這樣比較對。

後記

寫完的十分鐘後,我拎著今晚的睡前讀物滾上床,設定好超吵鬧鐘、點播陳綺貞,準備進入睡前模式,書的內容讀了兩頁後,突然對作者好奇了起來,遂翻到作者介紹頁,寫著某某某,腦中想了兩秒⋯⋯這不是我剛回完信的收件者、承諾要爲他帶書,以及本週五晚上將收留我住他家的主人嗎?

哈哈哈,看來,真的有緣。

2014年3月7日 星期五

送別。

去年9月,他回來看我們,提前為他慶生
知道他又陷入昏迷的那個晚上,是一個禮拜前,同事姊姊接到病危電話後,這麼告訴我的。沒有給我們太多期待,隔天一早,同事姊姊跟我說,他已經走了,那天,台北的天空很灰,下著毛毛細雨。

剛起床就接到這個消息,胃忍不住一陣翻騰,深呼吸了兩口氣,想著要如何消化這整件事。兩天後,人站在他的牌位前,雙手合十默念著想和他說的話,卻怎麼都還沒能接受他已經離開我們的事實。

去年五月,我們兩個傻妹,繼跑錯院區後,翻山越嶺的到汐止醫院去看他,那是他第一次昏迷(至少在我的印象中),但當時他很勇敢,我們見到他時,已經醒了。在那之前,儘管我們在心裡做了好多遍心理建設,跟自己說不可以掉眼淚,但站在他病床的那刻,斗大的眼淚使終不爭氣,一顆、一顆地落了下來,「啟東哥,你都把我拉拔到這麼大,從那麼菜的小菜鳥,到現在可以自己做出像樣的題目……」

那份難過,好像還梗在喉嚨裡。

我跟他之間的師徒情感,一直不是那種說破的關係,也沒公開稱過一句老師、徒弟,而是默默的。他總會這麼給我打氣,「做一題給○○看看,示範一下這種題目就是要這樣做。」每次我都會傻笑,但這就是他對我的期待,總覺得我能做的更好。

他對很多記者都很嚴厲,至少多數聽到的傳聞是如此,但很多人都感念他的教導在心。他很少對我很嚴厲,唯一一次對我說話重了一些,五分鐘後又把我叫了去,那時他的癌細胞已經轉移到腦部,而他對著一度的情緒失控,跟我說了抱歉。

等這些回憶走過了一遍,我人已經站在他的牌位前,有點不知所措。來之前,默默在內心演練過很多遍,我要跟他說什麼,有哪些話我還來不及告訴他的,當那刻真正到來時,那些草擬的內容全被我丟進了垃圾桶裡,還說那些令他牽掛的事情做什麼,最重要的是讓他人生最後一程走的順利。

他再陷入昏迷的這次,同事姊姊跟我說,他很努力的在呼吸,但器官逐步衰竭,直至人生的最後一刻,他都是這麼的努力著,誠如他跑新聞的樣子,也誠如他過去三年抗癌的精神。

人的一生,很短很短,唯有認真過完每一天,做什麼、像什麼。


致敬愛的啟東哥